187、命 (第2/2页)
却见他反手掷入黑暗之中,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,紧接著有人快速跑开了。
陈迹将灰布重新蒙在脸上,跑下石阶,踏入内狱的甬道。十余名狱卒厮杀过来,然而陈迹脚步未停,朝狱卒们迎了
过去。
两侧囚室里依旧关押著靖王府与刘家的犯人,他们扒在铁栏边上哭喊著:「救我们,救我们!」
陈迹与狭窄甬道里与狱卒短兵相遇,刹那间,夺刀,挥刀,一气呵成!
有狱卒惊呼:「不对,不是后天,是先天!陈迹面沉如水,他提著刀一步步朝前逼近。
甬道厮杀声中,余登科跑至春华所在囚室,与其隔著铁栏相拥:「别怕别怕,我来救你了。」
春华瘾嘴压抑著哭声:「傻子你怎么来了,你不怕死吗?!他们好多人,快走啊!」
余登科赶忙安抚道:「没事的,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.你
先稍等片刻,我去帮忙。」
话音落,他转头看向甬道时,却发现十余名狱卒已经躺在地上,根本不需要他帮忙。
陈迹一身是血喘息著,他从狱卒腰间扯下一串钥匙,找出甲字七号的钥匙摘下,而后将余下的钥匙全都扔给余登科:「开门救春华。」
余登科接过钥匙,一边手忙脚乱的将钥匙插入锁孔,一边看著陈迹往深处跑去。
陈迹跑得很快,那间甲字七号室越来越近。
快跑到时,他擦了擦脸上血迹,他又低头看了看,确认看不出自己身上的伤才放下心来。
只是当陈迹来到甲字七号囚室门前时,却忽然证住了。
陈迹站在囚室门前,宛如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爆炸,耳中蜂鸣大噪。
这囚室之中,只有世子,没有白鲤。
他看著世子抓住铁栏嘴巴一张一合,却已经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了。他像是溺入水中,粘稠的黑色湖水将他紧紧裹著,不知流往何处。
陈迹回过神来,怒声问道:「郡主呢?
世子来到门边说道:「今天白龙将她单独带走了,不知带去了哪里!」
「为什么单独带走郡主?」「不知道!」
陈迹心中忽然升起一阵荒谬感。
仿佛命运拥有自我修正的能力一般,不论他做了多少努力,总会有一环出问题,让命运回到原本的轨迹。
不,这不是命运。
白龙没有任何理由单独带走白鲤,除非有人早就知道自己要来劫狱,除非..
陈迹豁然转头看向甬道尽头的黑暗,那里仿佛正坐著一个阴狠毒辣的棋手,无声的嘲笑著他。
可是,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要来劫狱,为何还要留下世子呢?
陈迹转身大步往前走去,他来到甲字一号囚室门前,只见
婧王形容枯的坐在内室内。
短短两天时间,对方却像在这内狱之中走完了一生。对方之所以没死,只是因为对方要等一个人。
靖王听见脚步声,抬头看向门前的陈迹:「你还是来了。陈迹开口直截了当:「王爷,你明明知道宁帝安排冯大伴
在你身边,是要算计你,你根本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,却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底牌。「
靖王没有说话。
陈迹继续说道:「我之前就在想,王爷你这么做,要么是在等待著自己最后的底牌,要么就是.…你要再算计一些人。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,你到底要算计谁,直到我发现我师父知道我是外乡客,直到白龙单独带走郡主。」
陈迹站在囚室门前,忽然开口问道:「王爷,你最后要算计的那个人,其实是我对不对?所以你才会对我说对不起。」
陈迹看向靖王的双眼:「王爷,你见过李青对不对。是你和我师父,还有李青鸟一起将我从四十九重天偷渡下来的,所以你才会在回洛城之后第一时间找我下棋,想要看看我是个怎样的人。」
靖王依旧没有说话。
陈迹抓住铁栏,凝声问道:「可你为什么要牺牲郡主,她有什么错?就因为她不是你亲生的,所以你恨她?你们到底要做什么?」
于静静的看著他许久之后缓缓说道:「陈迹,景宁两朝
纷争于年我想做的事情太多,可我没时间了,我来不及扫清宁朝疽疾,也来不及袜兵历马一统山河。二十一岁时我是踏壮志的少年将军,四十五岁时我只是个病入膏盲的阶下内,友情和理想再也不能给我力量。但是陈迹,有些事还没做完,必须有人去做..只有我死了,靖王府破灭了死足够多的人,景朝才能够信我。「
陈迹不仅没有彻底解惑,反而有了更多疑惑.景朝相信什么,靖王要做什么。
不对,靖王没有说实话,靖王的话里还藏著秘密!
此时,余登科牵著春华的手疾步跑来:「快走吧,来不及
了,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!
余登科拖拽著陈迹往外走去,陈迹怒吼: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?!「靖王在囚室里叹息:「陈迹,这世上不该有神仙,也不该有四十九重天...对不起啊。」
陈迹还要再冲上去问出疑惑,却发现甲字一号囚室里滚荡出凶涌的冰流,比静妃、云妃,比之前任何一次冰流,比一整座内狱的冰流都要恐怖,庞大!
令人室息!
宁朝实权亲王,离开了。
对方没有再给他问出疑惑的机会,一代藩王便在这嗨暗的囚室里,心甘情愿的死去了。
陈迹某一刻甚至在想,靖王之所以撑到现在,便是要将冰流留给他!
来不及多想了,他掏出钥匙打开囚室,拉起世子往外跑去。
世子喊道:「陈迹,救我爹啊,他还在里面!
陈迹不答,他只是拉著世子往前跑去,穿过长长的昏暗的甬道,冲破因笼。
来到地面时,余登科吓了一跳。
只见雪地上躺著上百名解烦卫尸体,红色的血在冬夜里冒著热气,将雪一一融化。
雪地中,梁猫儿扶著梁狗儿左手挂刀而立,顶天立地,
只是,梁狗儿背后一道血痕从肩膀斜贯至腰后,右臂.空空荡荡。
余登科迟疑道「狗儿大哥,你.…
梁狗儿嘴一笑:「他娘的,解烦卫里藏著不少行官,阴沟里翻船了。督脉断了,往后用不成刀。不过也正好,这一身刀术祸害梁家十几代人,没了就没了吧。」
陈迹避过眼神:「谢谢狗儿大哥。「
梁狗儿没好气道:「少来假懂慢的,我不喜欢与你这种不择手段的往来,咱们往后相忘于江湖再不相见。
陈迹没有解释什么,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抛给梁猫儿:「黄山道庭的药。」
梁狗儿凝重道:「往后你欠我兄弟二人一条命,若有一天梁猫儿有难不论你身在何处,不论上刀山、下火海,你都必须把这条命还上。」
陈迹郑重道:「好。」
此时,远处响起马蹄声奔腾而来。
陈迹看向众人:「余登科,你接下来带著世子按计划行事,自会有人送你们离开洛城。”
余登科说异回头:「你要去哪?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景朝吗?你留下会死的。”
陈迹深深吸了口气:「我不能走了,我还有事要做。」
余登科正要说什么,却见陈迹向后退去,一步步退进黑夜里:「有人给我说过,什么也无法舍弃的人,什么也无法改变。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我也知道我能做成。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,又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,到了景朝如果你们一起喝酒的话替我喝一口,保重。」
说罢,陈迹转身狂奔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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